2014年12月18日

《暗星薩伐旅》--2014年的完美句點

一趟坦尚尼亞回來,非洲的記憶仍在心裡盪漾,關於黑暗大陸的一切,求知若渴,於是我列了一堆非洲的書單,也奢望藉由閱讀來延續旅行的溫度。



“史瓦希利語中,「薩伐旅」的意思是旅行,特別是長途的旅行。索魯沿著尼羅河而下,從開羅一路穿越非洲大陸,直到開普敦。搭乘火車、船舶、運牛卡車等各式交通工具,見到了世上一些最美麗的風景,──經常也是最攸關生死威脅的景致。”--《暗星薩伐旅》

《暗星薩伐旅》非常厚,幾乎是目前市售書籍的兩倍,書皮的設計不知是不是要呼應所謂的”DARK STAR”,極度死寂、乏味。如果把2013年中文譯版名著《遠離非洲》的封面當對照組,那《暗星薩伐旅》是毀滅性地完敗,起碼對非洲動物還有一丁點興趣的讀者來說。

但我覺得《遠離非洲》把非洲塑造得太美好了,沒有愛滋、把汽油桶擋在馬路中索賄的警察、大城市裡的貧民窟、不知去向的國外捐款……,描述的多是殖民社會裡低調的良善。而貫穿全書的白人殖民背景、主僕、種族,讓我格格不入,始終無法自然地把情緒放入那樣的動盪時代裡,即便作者筆下的非洲頗具詩意。

先打個岔,我要再強調一下挑戰《暗星》是多困難的事。此書在作者簡介的部份寫到:

“這一場旅行,對於索魯來說饒富意義,他在當地度過六十歲生日,還發現自己入圍了諾貝爾文學獎。”

所以這是一本諾貝爾獎等級的遊記了。殊不知諾貝爾三個字跟閒暇的閱讀擺在一起極可能達到令人望之卻步的反效果,一個長年埋在理工漩渦的讀者如我,這些年唯一不會引發反胃的諾貝爾,就只有宜蘭的芋頭奶凍捲了。

在台灣對非洲有所著墨的書籍、文章甚少,如果把野生動物那一塊印象拿掉,更寥寥無幾,再怎麼說,那才是大部分人嚮往的非洲。因此寫非洲的人都擅用一種反差,或者批判的手法來吸引讀者目光(網路世界更是如此)。譬如說,我曾在某論壇看過類似的標題如〈天呀,這是衣索匹亞嗎?〉然後一點進去盡是度假村裡的豪華自助餐。寫的確實是非洲的一部份,但你知道他蒙蔽了大部分的現況,睜眼說瞎話。聳動的標題、內容其實是不得已,若卑微地以匯集多些關注為前提(很無奈,我們弄不出爆乳走光的梗)。要嘛描述極度現代化的非洲,不然就把非洲寫得比想像中更慘。

索魯老先生的非洲遊記當然也有這種傾向,但以一個曾在非洲投入教學工作數年的外國人,三十五年後再回到年少待過的黑暗大陸遊歷,這樣的人來寫出,就算唬爛,你內心也相信就是了。他說:

“從非洲傳出來的消息全都是壞消息。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去那兒,只不過我不是為了那兒的慘狀、紛爭,也不是因為報紙上屠殺與地震的報導;我只是想要重溫身在非洲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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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角度來看,一個曾經到過東非旅行的人的角度(也是作者口中極盡嘲諷的--到非洲參加獵遊團的外國人)。他率直地寫出當下感官對環境、時局的不耐、援助非洲背後的荒謬,順帶揶揄西方世界對非洲的刻板印象;而某些打動他心坎的場景,一五一十道出也許不是挺吸引人卻十足誠懇的東西,又透露出長久以來對非洲的掛念,如此強烈。

遙遠又陌生的非洲,一直以來要在眾多的翻譯書籍找出共鳴的情感都是困難的事,我並不很確定,對非洲缺乏強烈興趣或沒去過非洲的人,是否有足夠的文字專注力來慢慢啃這本厚厚的書。但對於拒絕讓主流媒體或〈戰士異鄉遊〉這類爛節目牽著非洲印象的讀者而言,《暗星薩伐旅》是誠實的非洲。

闔上書本的最後一頁,一股舒麻從脊椎一路竄上腦門,甚至比《白日夢冒險王》散場的那一刻強烈。手邊還有幾本尚未結清的書,但我想2014年應該不會有比這個還厲害了。索魯老先生筆下的蘇丹還真是令人嚮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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